Page 99 - 《上海体育大学学报》2024年第4期

2024 年 4 月 第 48 卷 第 4 期 案例分析

同样也是真实的。” [4]87 纪律始终以人的内在状态为中 社团范围内进行申请和选拔，必须满足一定的条件，如

介发生作用，即当社团中的人服从一种秩序时，他已经 日常训练次数、学期内参与活动次数等。对于登山队
考虑到秩序的合理性，在行动以前已经对行动的规范 而言，还需要通过攀岩保护考试和完成一条攀岩线路
做出了判断。在这种情况下，纪律对他不再是一种强 才能通过选拔。队伍中依恋感的形成来源于社员共同
制的约束，而是在理性思考下自主选择的结果。 的生命体验。
“后来我慢慢了解了，社里的每一条纪律背后都有 “大家都拥有同样的目标，即使支撑这个目标的动
其原因。如冬天操作必须戴劳保手套，是因为之前有 机不同，但都是为了更好地完成一件事。在这个过程
人不戴手套操作，把手冻坏了。可以说，每一条纪律都 中，大家一起‘磨线’，分析难点和经验。和别的社团
是在实践中积累出来的，背后都有血的教训。当你理 不一样，他们以兴趣为基础组织社团、开展活动，整体
解了纪律之后，对它的遵守就成了一种责任，一种对自 是愉快的。但在山鹰社，这是一个相互扶持共同面对

己、对队友的责任，因为很多技术不仅关系到你个人， 困难的过程，大家不仅要同甘，更要共苦，这对集体来
也关系到队友的生命安全。当你发自内心地去遵守 说很重要。”（SY07）
它，久而久之，它就变成了一种习惯，这个时候你不会 山鹰社成员把登山称作一种“集体孤独”，在雪山
感受到它对你的约束。”（SY04） 上，年龄、身份、学历、地位这些社会性标志不再重要，
从对纪律的消极性服从到自主遵守，外在的律令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更加纯粹、自然。当一群人与外界
成为内心的准则，在此过程中个体实现了对自我的理 切断了联系，一天的生活世界只剩下队友，吃饭、睡觉
性控制和约束。在山鹰社的集体生活中，在各种纪律 成为一天中必须要做的最重要的事，生命的存在成为
的约束中，社员不仅形成了对纪律的认识和内化，也在 最基础的需求，自然超越社会成为必需的存在时，群体
不断内省和反思中形成了一种社会人格。这种人格体 的体验就变得珍贵且必要。一个人靠个体无法对抗世
现为反思性的个人意志和深度内在的自我，即形成具 界的威胁，在这个集体中，对人施加的影响不仅是一种
有不断反思、评价、控制和约束能力的自我，使个体能 理性化的符号表达，还是一种有生命和尊严的道德影

够在与周围环境的不断互动中，通过对事物以及各种 响，是内在自我的激发和集体感的自然形成。
观念及其关系的认识，进而认识自己，并基于自主的个 “在社会中大家都戴着一张面具，都有自己的生存
人意志自由地行动；能够认识到自身的局限，并将自由 法则。到了山上，你只有这群队友和山，你们的目标是
限制在一定的限度中。 一致的，你们的生活也是在一起的。所以，在山上大家
2.2 群体依恋：共同的生命体验 会更加真实和纯粹。”（SY08）

纪律精神通过使人各就其位地将自身与社会秩序 杜威 [10] 对民主有过深刻的论述，他认为民主社会
联系在一起，以促进社会人格的培养；群体依恋则通过 的形成关键在于人们参与一种有共同利益（common
社会中人与人的真实相处及其过程中的情感迸发使人 interests）的事情，每个人必须参照、考虑他人的行动，
融入社会。前者是理性精神的体现与分配，后者是在 使自己的行动有意义和方向。当这种共同利益以最原
真实社会生活中对他人的依靠。群体不是一定数量的 初的生命形式展现出来时，就会显得更为稳固。现代政
人的简单集合，也不是个人的总和。当个人以某种目 治理论的重要基础即人的自我保存（self-preservation），
的、形式聚集在一起时，就形成了一种超个人的新的特 它是人根本的自然权利，也是政府存在的人性论基
征，即群体特征。在涂尔干 [4]51 看来，这种特征是一种 础。在现实中，个体自我保存的激情并不能完全应对
精神存在，它有自己的思维、感觉和行动方式，并且不 世界的挑战，反而有“原子化”倾向的危险。然而在登

同于构成群体的个人所特有的思维、感觉和行动方 山中，对自己的占有和保全是以对他人的保全为前提
式。尽管个人在不断流动，个人的人格也不断发生变 的，这使得对失去自己生命的恐惧转移并形成了对他
化，但集体的人格是稳定的。山鹰社中的群体主要以 人的信任。在这种共同的生命体验中，个人把自身交
队伍为表现形式，队伍是山鹰社群体精神形成的社会 付给他人，他人作为一部分存在进入自我。在人与人
性场域，如冬训队、攀岩队、登山队、科考队等，每支队 的亲密相处和共同生活中不仅形成了对群体的依恋，
伍约有 20 人，他们是山鹰社的核心。成立队伍需要在 也形成了一个更为强大的自我和社会人格。正如涂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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