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00 - 《上海体育大学学报》2024年第4期

张仁杰. 神圣与世俗之间：大学体育社团中的社会人格培养——以北京大学山鹰社为例

干 [4]73 所说：“一个并不独自为自己而生活的人，一个奉 脖颈上有一副大自然强加于我们的沉重枷锁，在沉重

献自己的人，一个与周围世界交融在一起并允许世界 生活所需要的枷锁之下， 任何人都要乖乖地受它的约
渗入其自身的人，他的生活肯定比那些离群索居的利 束。在此意义上，教育即在肯定意志之自由形态的前
己主义者的生活更丰富。” 提下，将受教育者自然发育环节内的能力、需求和欲望
“我们都拴在一根绳子上，这个时候我的生命和别 限定在一个恰当的范围内，防止因需求和欲望超出他
人的生命在客观上是连在一起的。队友对你的关心和 的能力而出现僭越状态 [12] 。在此过程中，人看到在自
帮助不是平时生活中能感受到的温暖，它是一种更原 身之上自然与世界存在着一个必然的秩序，人必须遵
始的本能的关心。”（SY06）“别的社团很难有我们这 守这个秩序才有可能获得自由和超越。因为人只有在
种紧密和真诚的联系，因为我们把生命互相交付给对 服从自然性的基础上才能成为自己的主权者，才能实
方，这种连接更加深刻。”（SY05） 现对自我的统治 [13]① 。

2.3 自主的人：自然与社会之间 “攀岩实际上是在与自然竞争，就是你在与一个更
当一个人只拥有自我时，他所拥有的是不完整的 大的东西做对抗。你要与重力做对抗，与一个六七千
自我。当一个人把全部奉献给集体时，他甚至没有自 米的山峰做对抗，它会让你的胸怀一下子开阔起来，你
我。在山鹰社这样集体感强烈的群体中，任何出于个 不会在意很小的得失，会让你觉得从一个小的时空里
人目的的想法和举动仿佛都要面临道德审判和集体 解放了出来，然后去一个更大的环境里拼搏。”（SY07）
谴责。 “很多人说爬山是去征服大自然，其实不是的，你征服

“作为一个新队员，你占有和享受了社里的资源， 不了山，也征服不了大自然。当你在山上，身处自然之
你就要为社里付出，这仿佛是理所应当的，但也成了无 间的时候，你更多地认识到自己的渺小，认识到自己能
形中的枷锁。大家留在社团是出于对这个群体的热 力的上限，认识到生命和生活本来的样子，就是大自然
爱，但这份热爱有时候会绑架我，让我找不到自己。” 本来的样子。”（SY06）
（SY07） 其次，攀岩和登山增强了人对自身的控制力，即一
遵守纪律和效忠群体并不是道德教育的终点，道 种对自己身体和体力的支配，形成了一种决定行动的
②
德教育的关键在于为我们的行为赋予自主性。只有自 意志，这种意志具有道德的力量 。对个人而言，认识
主的、具有坚定个人意志的、对自己有控制力的人才 到自然的必然性并不代表个体是无能为力的。实际

能融入公共意志，成为社会所需要的公民。一个具有 上，人自身也依照一种秩序而生存，重要的是对这种秩
内在坚定性的自我不能脱离集体的社会性，更不能脱 序的认识、理解和掌控。如果不是在这种需要高度协
离个人的自然性。社会人格的培养并不意味着使集体 调、全身运动的项目中，很少有人会关注器官、身体乃
与社会完全凌驾于个人之上，以社会的权威剥夺个人 至心灵的感受。在此过程中，人体会和认识到自身的
的自主成长。社会人格培养的终点是让人既正确意识 秩序，这种秩序与自然的秩序相通。只有在对自己身
到自身在社会中所受到的制约和必然性，又能利用自 体自如控制的基础上才会对心灵形成控制。一个能控
身的知性和力量主动参与社会活动。若想找到自身的 制自己身体和意志的人在自然和社会面前才能获得真
位置，成为一个自主的人，就要时刻警惕和避免社会对 正的自主。
个人权利的凌驾和剥夺。 “攀岩前，你需要仔细思考你要走的路线。攀岩的
山鹰社开展的以攀岩和登山为主的体育运动对此 时候，你要调动你全身的肌肉，你要协调你的手和脚，
起到了平衡作用。攀岩与登山是山鹰社最主要的两大 甚至是牙齿。在你坚持不住的时候，你需要调动你的

活动，社团每年都会通过选拔成立攀岩队和登山队。 ①在《社会契约论》中，卢梭认为主权存在一个绝对的基础，那
攀岩和登山在某种程度上都属于极限运动，在从事该 就是完美的、普遍的、绝对的、不能被证明的“神意”的存在。从此
类运动的过程中，不仅能锻炼身体，更重要的是大部分 意义上看，爱弥儿前期在自然教育中所受到的必然性约束和在社会
中具有的必然性基础有其内在的统一性。
人会开始对自我与世界的关系进行自觉反思。
②在卢梭看来，每个自由的行动都需要 2 种力量：一种是决定
首先，攀岩与登山能让人体验到自然的必然性和 行动的意志，另一种是执行意志的力量。只有当产生一个想法再去
人的局限性。正如卢梭 [11] 所说，在他（爱弥儿）高傲的 执行的时候，行动才会发生。个体意志是公共意志的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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